广府资讯
追寻广府文学的“广味”
2016-07-02 15:49:28 来源: 点击: 作者:
明清以来,各种文学文本从不同角度描绘了千姿百态的广府生活图景,形象地反映了这里的社会生活和文化精神风貌。近两年来,笔者因研究广府文学,遂对其中所反映的广府风情进行了梳理,目的在于追寻广府文学的“广味”,揭示其所蕴含的审美认识价值。
广府风情的审美解读
文学文本展现地域风情,可以营造一种真实可感的环境氛围,凸显历史色彩、个性魅力乃至民族风格。对此,中外文学大师曾发表过诸多精辟见解。巴尔扎克指出,文学家应成为当代社会的“风俗史家”。他说,“多给读者一种证据,证明故事的真实性:这就是所谓历史色彩。一个时代复活了,跟着复活的还有当时那些重要名胜、风俗、建筑、法律以及事件,我们必须承认,实际就带来了一种类似威信的东西;大家看见虚构的人物在大家熟悉的那些历史人物的氛围之中走动,就是不相信真有这个人,也不大可能。”(《巴尔扎克论文选》)鲁迅在给友人的信中写到:“现在的世界,环境不同,艺术上也必须有地方色彩,庶不至于千篇一律。”(《致何白涛》)还说:“有地方色彩的,倒容易成为世界的,而为别国所注意。”(《致陈烟桥》)
广府文学文本对广府风情的艺术再现,就使其带有与众不同的“广味”,有效地增强了文学描写的真实性、时代感与吸引力。比如清代小说《蜃楼志》,题“庾岭劳人说,禺山老人编”,卷首序称:“劳人生长粤东,熟悉琐事,所撰《蜃楼志》一书,不过本地风光,绝非空中楼阁也。”该小说以广州十三行洋商苏万魁及其子苏吉士的兴衰际遇为主线,描写当时广州“海关贸易,内商涌集,外舶纷来”,十三行洋商生活奢靡,流行使用舶来品,粤海关对十三行洋商“任意勒索”,以及粤东地区“洋匪”横行、窃盗蜂生等,展示了一幅清朝中叶广东沿海地区的社会风俗画卷,使读者真切地感受到广府文学的地域特色与个性特质。
广府风情为广府文化研究添彩
就认识价值而言,广府文学的广府风情也有助于地域文化风情的传承,为今日研究提供大量鲜活的文献资料。比如饮食文化,广府文学描写的“无鸡不成宴”、广式烧腊、茶楼风情与精美点心、“粤菜三绝”与河鲜海味、坊间小食与特产瓜果等使我们对“食在广府”有活色生香的感性体验,从而有效弥补历史文献记载的不足。
当然,文学创作难免有艺术想象成分,鉴别也非易事。对此可以采用文史互证的方法,将文学文本对广府风情的描写与史书、方志、笔记的有关记载相互参证,甚至可由此发现新的历史事实。比如按一些文献记载,过去称疍民之女为“咸水妹”,是因其在海上活动,以船为家。可是吴沃尧在《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》中却说:“香港是一个海岛,海水是咸的,他们都在海面做生意,所以叫他做‘咸水妹’。以后便成了接洋人的妓女之通称。”徐珂在《清稗类钞》中也说“咸水妹”是粤东蜑妇“为洋人所娱乐者也。西人呼之为咸飞司妹,华人效之,简称曰咸水妹,亦以其初栖宿海中以船为家也。又有称之咸酸梅者,则谓其别有风味,能领略于酸咸之外也”。这样的记述提供了研究的新材料。
广府风情增添地道“广味”
广府文学有关民俗风情的描绘是否有地道的“广味”呢?不妨参照其他地区民俗风情文献来加以鉴别。比如“乞巧节”习俗,各地皆有又各异其趣。欧阳山《三家巷》写乞巧节到来前,西关小姐区桃将三盘用稻谷发芽长到二寸长的禾苗摆在八仙桌上,每盘禾苗都用红纸剪的通花彩带围着,预备“拜仙禾”;然后又编制各种奇巧的小玩艺,“有丁方不到一寸的钉金绣花裙褂,有一粒谷子般大小的各种绣花软缎高底鞋、平底鞋、木底鞋、拖鞋、凉鞋和五颜六色的袜子,有玲珑轻飘的罗帐、被单、窗帘、桌围,有指甲般大小的各种扇子、手帕,还有式样齐全的梳妆用具,胭脂水粉”,“摆设停当,那看乞巧的人就来了。依照广州的风俗,这天晚上姑娘们摆出巧物来,就得任人观赏,任人品评。哪家看的人多,哪家的姑娘就体面”。之后便是焚香点烛,对星空跪拜“七姐”,自三更至五更,连拜七次。拜仙后,姑娘们手执彩线对着灯影将线穿过针孔,一口气能穿七枚针孔者叫得巧,穿不到七个针孔的叫输巧。这些习俗外地比较少见,小说写得绘声绘色,别具风味。
追寻广府文学中的“广味”,可以感受其独特的审美文化意蕴,对于今天的广府文学创作也有借鉴与启发价值。我们正处在一个经济全球化、文化趋同化的时代,重温过去广府文学的“广味”,反观今天的广府文学创作,我们发现广府文学的地域文化色彩几乎流失殆尽。在此背景下,强调广府文学创作要接地气,抵御趋同化,写出有广府风味的社会生活、风土人情、世态习俗,以诗意的方式参与当代的广府文化建设,其重要意义是不言而喻的。